距離師父飛升成仙的日子已經(jīng)過去了三年。
這三年我一個人住在馬跡山腳下的鎮(zhèn)上。
原本我從小和師父在山腳下獨居,遠離人群,每個月只有采購物資或者為村民做法事時才會去鎮(zhèn)上的道堂小住一段時間。
師父飛升前曾給我留下了一封很長的書信。
說是書信,其實和一本書差不多厚了,看來并不是幾天內寫完的,而是斷斷續(xù)續(xù)寫了很久。
大大小小的事,無論是生活還是修道,都事無巨細地寫了很多。
書信中說,待師父飛升后,便要我入世。
依舊做個道士也好,還是在社會上找個工作也好,總之不要再窩在大山里,要出去見見世面。
像服務員、洗碗工、外賣員這些工作我都做過。
但由于從小沒有融入社會,因此生活過得孤獨且艱難,經(jīng)過近一年的周折后,我選擇回到馬跡山鎮(zhèn)上。
從前被師父硬逼著去道學院里讀過幾年書,肚子里還有點墨水。
入世以后,我憑借《上清飛升大卷》里的道學知識,在一所道學院里混了個講師的名分。
再加上平常給村民家里做做法事,這些報酬足夠我日常開銷。
我的最終選擇,還是像師父一樣,飛升成仙。
自小在這種環(huán)境下受盡熏陶,除了成仙證道這件事,我已尋不出生活的其他意義。
很顯然師父也考慮到了我的選擇,在書中為我指明了一處仙洞。
在廣東英德市九龍鎮(zhèn),有一座清遠山,與馬跡山一樣,同為道家七十二福地之一,其山形地勢匯聚天地靈氣,適合得道修仙。
而更重要的是,據(jù)他所知,千年前有位廣東的經(jīng)商巨賈,斥巨資請長春子丘處機道長在清遠山修建了一座仙府。
每逢庚子年八月,仙府靈氣最旺,哪怕是普通人去到仙府中也能飛升成仙。
錯過了只能再等下一個庚子年,也就是六十年之后。
那位姓江的富豪建這座仙府的目的自然是福蔭子孫后代,想讓后人代代成仙飛升。
師父在書信中說,關于江家仙府的信息,他也只了解這么多。
至于其中是否需要其他步驟,就不清楚了,如果我有興趣,可以去調查一下。
而庚子年,恰好是師父飛升后的第三年。
也就是今年,想要飛升,就只能趕在八月前進山到仙府與江家的后代搶奪飛升仙位,也就是搶仙。
去年一整年我都在清遠山附近調查,再從九龍鎮(zhèn)開始輻射向外搜尋,都沒有得到有關宋代江家巨賈的消息。
或許在這千年的歷史進程中,家大業(yè)大的江家早已滅亡。既然從人嘴里挖不出消息,就只能親身前往清遠山。
然而清遠山并非一座山,清遠地帶山脈起伏,一座連著一座,且大多屬于荒山野林,根本沒有路能進山。
傳說中的江家仙府到底有沒有,歷經(jīng)千年滄桑還在不在,以及到底建在哪兒,都還是未知數(shù)。
若單單指望我一個人蹚著腿把清遠山系走遍了尋找仙府,恐怕再來三年也不能夠。
在清遠山下飄蕩了將近一年都沒什么頭緒,身上帶的錢花了個精光,沒辦法我只能暫時返回馬跡山的道堂再想辦法。
除那封書信之外,師父還給我留下了許多東西,統(tǒng)一放在一只木箱里,其中包含一張銀行卡,里面是師父這輩子所有積蓄,也在飛升后留給了我。
生活的問題不用愁了,如何在接下來的幾個月迅速找到我花一年時間都沒發(fā)現(xiàn)的江家仙府,卻成了我最頭疼的事。
如果我要會一些風水學就好了,通過相風度水,觀察清遠山的地脈和水勢走向來判斷哪里是靈氣最充盈的地方,那么尋找江家仙府的范圍就會縮短幾十上百倍。
問題是師父也并不精通風水,自然也沒法傳授給我。
眼下之計是找到會看風水的高人陪我一同前去,但是去哪兒找呢?
正在我一籌莫展之際,忽然想起來師父還給我留下了一個百寶囊。
他囑咐我,走投無路時可以拿著百寶囊里的東西去河南洛陽北邙山下去尋一座地樓,在那兒找到一個叫槐叔的人。
把東西帶給他看,無論求什么忙都會幫我。
我打開百寶囊,其中竟是一尊巴掌大的,和田白玉制棺材,這種題材的雕刻通常取升(棺)官發(fā)財之意。
這尊小棺材做工精良,玉石細膩溫潤,表面如同被油脂包裹般富有光澤。
握在手里把弄有說不出的舒服,手感極佳,估計以前的主人也對它愛不釋手,時常在手里把玩。
而我要去找的那位地樓槐叔,聽師父說是洛陽最大的走地仙頭目。所謂走地仙,也就是盜墓賊。
槐叔手下掌管著許多專業(yè)盜墓者,至于師父說的地樓,則是他們的根據(jù)地。
書信中提到,早年間槐叔經(jīng)常來找我?guī)煾缸鼋灰?,一般是槐叔找我?guī)煾盖笠恍╂?zhèn)邪的符箓、法器,來協(xié)助他們盜墓。
有一年槐叔下墓時誤被古尸嘴里的尸氣熏了眼睛,好在找到我?guī)煾笌退魏昧四菍φ凶樱@才保住了視力。
槐叔也因此將他最愛的和田白玉棺送給我?guī)煾?,并許諾將來有需要隨時可以帶著白玉棺去找他。
或許帶著玉棺材去找槐叔幫忙,可以讓他借調點人手和我一起同去清遠山。
借助他們強大的相地認眼(定位墓穴)本事來找到江家仙府。
我尋著師父留下的地樓地址,出發(fā)去河南洛陽,可到地方找了一圈竟發(fā)現(xiàn),這里根本就沒有什么地樓。
能看到的只有平房、商鋪,我站在街上,看著來往各色的行人。
不免聯(lián)想到那伙盜墓賊,是否已經(jīng)散伙、被抓或者遭遇不幸,最終消失在這座城市的人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