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能地試圖調(diào)動體內(nèi)蝕液修復最致命的傷勢。念頭剛起,一股源自靈魂層面的、仿佛要將存在本身都撕裂的恐怖排斥力猛地從結(jié)晶與蝕液沖突的核心爆發(fā)!胸腔內(nèi)如同被無形的規(guī)則之刃再次貫穿!
“排斥…不可調(diào)和…外部能量…介入…必需…” 冰冷的判斷讓他徹底放棄了依靠自身力量修復的念頭。他強忍著非人的痛苦,艱難地轉(zhuǎn)動脖頸,真理之瞳的噪點視野掃向四周。
不遠處,散落著一些巨大的、形態(tài)扭曲的金屬殘骸。有斷裂的炮管,有扭曲的服務器骨架,甚至還能看到半截屬于τ型機械犬的合金腿骨。這些都是通道崩塌時,被規(guī)則亂流一同拋射過來的“鄰居”。其中一塊扭曲的金屬板邊緣,還殘留著一抹刺目的猩紅——正是他最后烙印下的那個哥特風格的“蝕”字一角!此刻,這烙印在死寂的墳場里,如同一個散發(fā)著微弱規(guī)則污染波動的、孤獨的墓碑。
更遠處,一個瘦小的身影吸引了陸蝕的注意。
林小鹿!看來林默沒能把她完全帶出去。
她跪坐在一片相對平坦的“沙地”上,赤著的腳和小腿幾乎被流動的規(guī)則殘骸“沙?!甭駴]。她懷里緊緊抱著煥然一新的泰迪熊阿布。阿布身上的絨毛在黯淡天幕下依舊散發(fā)著柔和的棕褐色光澤,兩只琥珀色的光眼如同星辰,靜靜地注視前方。但林小鹿的狀態(tài)極差,小臉蒼白得近乎透明,嘴唇毫無血色,小小的身體在微微發(fā)抖,眼神有些空洞,仿佛還未從通道崩塌的恐怖中完全回神。
她似乎感覺到了陸蝕的目光,抬起頭。清澈的大眼睛里沒有了之前的恐懼,卻多了一種深切的悲傷和茫然。她看了看陸蝕,又低頭看了看懷里的阿布,然后,伸出小小的、沾著沙粒的手,用那支依舊散發(fā)著柔和白光的粉筆,在冰冷的規(guī)則殘骸地面上,慢慢地畫了起來。
她畫得很慢,很專注。粉筆劃過由規(guī)則碎片構(gòu)成的“沙地”,發(fā)出細微的摩擦聲。
她畫了一個歪歪扭扭的、巨大的圓圈。然后在圓圈里面,畫了兩個更小的圓圈,里面點上兩點白光,像是眼睛。又畫了一個向下彎曲的弧線,像是嘴巴。最后,在“臉”的周圍,畫了許多細長的、向外放射的線條。
一個簡陋的太陽。
畫完太陽,她停頓了一下,又在太陽下面,畫了一個更小的、由許多發(fā)光小方塊組成的蝴蝶輪廓。但這只蝴蝶的翅膀,一邊畫得很完整,另一邊卻只畫了一半,斷裂的邊緣用雜亂的線條表示。
她畫得很認真,仿佛在做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
畫完蝴蝶,她再次抬起頭,看向陸蝕的方向,清澈的大眼睛里蒙上了一層水霧。她抱著阿布,用很小的、帶著哭腔的聲音,對著陸蝕,也像是在對這片死寂的空間說:
“黑洞哥哥…阿布說…蝴蝶的翅膀…被‘壞壞的光’…弄斷了…”
“這里…沒有太陽…蝴蝶…飛不起來…”
“阿布…也…不開心…”
她的聲音很輕,帶著孩童最純粹的委屈和悲傷,在這片死寂的規(guī)則墳場中,卻清晰地回蕩著。
彈幕在陸蝕視野角落的直播界面信號似乎恢復了,但極其不穩(wěn)定零星飄過,帶著心疼:
“小鹿在畫太陽和蝴蝶…”
“她說翅膀被壞壞的光弄斷了…是Σ型的炮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