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景川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胡說什么!”
“為了救人,犧牲一下怎么了?”蘇予成理直氣壯,“那婆婆多可憐啊!”
趙景川被他的驚人邏輯給氣到,轉(zhuǎn)身要走,卻突然后頸一痛——
黑暗襲來前,他最后看到的,是蘇予成的笑臉。
再醒來時,濃烈的脂粉味嗆得趙景川咳嗽連連。
他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張青紗帳幔的床上,頭發(fā)披散,身上只穿著件薄如蟬翼的紗衣。
“喲,醒啦?”一個濃妝艷抹的老鴇捏著他的下巴打量,“雖然不是雛兒,但這臉蛋兒也別有風(fēng)味……”
他轉(zhuǎn)頭喊道,“來人,給這位公子梳妝,今晚就掛牌!”
“放肆!”趙景川掙扎著爬起來,“我是固倫公主駙馬!你們敢!”
一旁的龜公反手就是一巴掌:“你是固倫公主駙馬,我還是皇上呢,既然被賣進來了,就得接客!說什么都沒用!”
他朝門外一揮手,“來人,給我打!打到聽話為止!”
五六個彪形大漢提著棍棒沖進來,沒頭沒腦地朝趙景川打去。
棍棒落在身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趙景川蜷縮在地,很快就被打得吐血。
“敬酒不吃吃罰酒!”老鴇冷笑道,“再問你一次,接不接客?”
趙景川吐出一口血沫,咬牙道:“你敢動我,公主府不會放過你……”
“給我繼續(xù)打!”
就在棍棒即將再次落下時,大門突然被踹開。
一道熟悉的身影逆光而立,聲音冷得像冰:
“住手!”
趙景川艱難地抬頭,模糊的視線里,謝靈蕓一身殺氣站在門口。
他張了張嘴,卻只吐出一口鮮血,隨即陷入黑暗。
趙景川是被一陣劇痛驚醒的。
他剛動了動手指,就聽見屏風(fēng)外傳來謝靈蕓低沉冷冽的聲音:“都處理干凈了?”
“回公主,長春院三十八口盡數(shù)杖斃。碰過駙馬的龜奴剁了雙手,老鴇剜了雙眼,尸體都扔去亂葬崗喂野狗了?!?br>“查清楚是誰把駙馬賣進去的?”
“這……”暗衛(wèi)的聲音頓了頓,“是蘇公子,但蘇公子說,他是為了救那個欠債的老婆婆……”
“夠了。”謝靈蕓的聲音冷了下來,“下去吧。”
腳步聲遠去,屏風(fēng)后轉(zhuǎn)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謝靈蕓今日穿了件月淡青色襦裙,髻上珠玉隨著步伐輕輕晃動,依舊是那個清貴無雙的固倫公主。
“景川?!彼龁舅拿?,聲音溫柔得像從前一樣,那雙鳳眼里竟帶著幾分心疼,“還疼嗎?莫怕,那些碰過你的人,都已經(jīng)死了?!?br>趙景川偏頭躲開她的觸碰,喉嚨里泛上一股腥甜:“公主最該殺的人,是蘇予成”
謝靈蕓的手僵在半空,眉頭微蹙:“景川,予成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太善良,想幫那個老婆婆……”
“善良?”趙景川突然笑起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他把我打暈賣進青樓,這叫善良?”
他撐著身子坐起來,每動一下都牽扯著滿身的傷。謝靈蕓下意識要扶,卻被他狠狠推開:“謝靈蕓,你的心怎么能偏成這樣?是不是我死在青樓里,都比不上他蘇予成一滴眼淚重要?”
“你忘了嗎?當年你跪在雪地里求我娶你時說過什么?你說‘景川,我此生絕不負你’。你說‘一生一世一雙人’……”
他聲音嘶啞得說不下去,“原來你的一生一世,只有三年嗎?!”
寢殿里靜得可怕,只有他歇斯底里的控訴聲。
謝靈蕓始終沉默,修長的手指輕輕撫著步搖,仿佛他撕心裂肺的質(zhì)問與她無關(guān)。
趙景川的心一點點冷下去。
曾經(jīng)他皺皺眉她都會心疼半天,如今他難過的肝腸寸斷,她卻無動于衷。
看來,她真的不愛他了。
“好了?!钡人哿?,謝靈蕓才淡淡開口,“這件事到此為止,你別再找予成麻煩?!?br>趙景川閉上眼。
他累了,真的累了。
這具身子已經(jīng)被折騰得千瘡百孔,這顆心也被傷得支離破碎。
茗煙應(yīng)該快到江南了。
等圣旨一到,他就離開這里,永遠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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