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愛了多年的駙馬執(zhí)意要同我和離,去尋他喪夫的可憐青梅。
我不肯,好生相勸,“你我夫妻多年,如今和離,你我顏面何在?”
他低三下氣的哀求,“公主,成婚二十多年了,我求您放過我吧,往后的日子,我只想遵循本心。”
從那以后,他將自己鎖在書房,絕食五天。
我各種辦法都想過,勸說過,可他寧愿餓暈,也堅決不肯吃一口。
我忽然間覺得無力,這二十多年的感情,終究是我的一廂情愿了。
我在和離書上簽下了名字。
和離書遞到他書桌前時,他猛得站起,嘴角揚起一抹驚喜的笑。
“多謝公主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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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默著站在門口,靜靜的看著房里的江時越。
拿到和離書后,他立即高興的收拾著行囊,比我們當初大婚時,還要高興。
我只覺得眼睛酸澀,眨了眨眼,轉(zhuǎn)過身去,看向急匆匆趕來的孩子們。
兒子江玨氣得臉頰紅彤,女兒江玥站在一側(cè)也滿臉不贊同的看著我。
女兒道:“爹,娘,你們都多大年歲了,就連孫輩都有了,怎么還要和離?”
兒子也道:“就是,你們現(xiàn)在和離多沒臉面,讓我跟妹妹的臉往哪擱?你們的孫子孫女都快十二歲了,長大以后要如何相人?”
見我無動于衷,兒子江玨一臉不耐,想要闖進房去,我卻移了一步,擋在他面前。
“玨兒,別攔著他了,你爹爹早就想走了,就讓他走吧?!?br>
說出這話時,我的內(nèi)心苦澀。
攔著兒子的同時,又何嘗不是在攔自己呢。
“爹,娘,你們這次真的是胡鬧!算了......妹妹,我們走!”
奇怪的是,向來固執(zhí)的兒子竟被我輕松攔下,留下一句抱怨,一甩袖轉(zhuǎn)頭大步往門外走去。
女兒江玥對我搖搖頭,嘆了一口氣,也轉(zhuǎn)身跟著江玨離開了公主府。
我輕嘆了一口氣,回頭,便見著江時越挎著一個小小的包袱,手上捏著一塊劣質(zhì)的玉佩,安靜的站著。
“公主,請問現(xiàn)在我可以走了嗎?”
“請公主放心,時越并未拿公主的一針一線,只帶了自己的物件?!?br>
其實他不說我也能看出來,小小的包袱能裝得下什么呢?能裝得下我給他買的綾羅綢緞,還是能裝得下我為博他開心贈予的奇珍異寶?
都不可以。
只裝得下他堅定離開我的心。
他嘴角帶著一絲笑意看著我,等著我的回答。
我卻將視線投向他手上摩挲的那塊玉佩,這塊玉佩我見過,材料劣質(zhì),我曾好奇詢問過他,他不僅沒有解釋,反而面露緊張。
我便沒有再追問,后來我送了他許多塊極品玉佩,他便默默地將劣質(zhì)玉佩收進了木盒中,不曾佩戴過。
直至此刻,才重新拿出來,隨他一起離開公主府。
如今想來,是林清婉送給他的東西吧。
我壓著心頭翻騰的酸楚,看了看天色,開口道:“天黑路難,不如留宿一晚,明日再走吧?”
我知道他尋了車夫,可他一個文弱書生,萬一車夫不善御馬,萬一路上遇險,那可怎么辦?
江時越神色緊繃,“多謝公主,但不必了,清婉還在等我?!?br>
也是,另有人在等他回家,早就不必我擔心了。
“那我送送你吧,畢竟我們成親二十多年,也當做......最后的告別?!?br>
他抿了抿嘴,好像在思索,最后還是輕輕點了點頭,“好?!?br>
我與江時越同坐在馬車上,車廂內(nèi)卻只余下淡淡的呼吸聲。
以前我喜歡同他坐馬車,雖然是地方很小,但我可以靠在他的胸口,聞著他身上的書卷味,他也會把我摟在懷中,輕輕同我講話。
他那時好像還是愛我的。
我不懂,為何我們會走到如此境地。
做了二十多年夫妻,難道不該相扶到老嗎,他怎么會突然間如此喜愛他的青梅妹妹?
就因為他的青梅妹妹喪夫,他擔憂不已,不送錢財只一心將自己送過去,那沒了夫君的我呢?
酸澀彌漫上我的鼻尖,我深吸一口氣,望向了一邊的江時越。
他端坐著,微微垂頭,溫柔又專注著看著那枚珍藏了二十多年終于重見天日的玉佩,仿佛面前的不是一枚玉佩,而是他的心上人。
他臉上釋然的笑在這瞬間刺痛了我。
憑什么他歡天喜地去見另一個人,而讓我承受這無盡的悲傷?
我對他不夠好嗎?我送他的物件不夠多嗎?我不夠善解人意嗎?
對他,我收起了驕縱氣焰,成了溫柔如水的娘子;對他,我總懷有虧欠,甚至求了皇上讓他以駙馬之位參與朝政,只不過他文采有余,政力不足,至今只是吏部的小官。
我自覺對他毫無錯處,可他竟然這樣對我!
我越來越氣憤,雙手緊握,指甲死死陷入了肉里,流出了一絲血來。
我是怨他的。
在我即將爆發(fā)的時候,馬車正巧到了江時越指定的地方。
“公主......”江時越抬起頭看向我,欲言又止,眼里好像有光芒浮動。
這是我從未見過的眼神,不再是無波無瀾,宛若一潭死水,而是飽含著期待與向往,二十多年,他好像現(xiàn)在真正的活過來一般。
我猛得泄了氣,沖他點了點頭。
江時越飛快的撂開廂簾,頭也不回的跳下馬車,毫不留念。
我自嘲般的笑了笑。
他果真早就想離開我了。
他的青梅妹妹喪夫,只是他想離開我的借口罷了。
打道回府后,我屏退了想來伺候的丫鬟,一個人靜靜的坐在漆黑的屋子里。
壓抑許久的心情終究在無人時釋放,我徹底拋開了公主的高傲,眼淚止不住的往外流。
我怨恨他的離去,更怨恨還在擔心他的自己。
我渾渾噩噩的度過了兩日,丫鬟白術(shù)卻急匆匆的跑進來,眼眶通紅。
我知道她性子向來沉穩(wěn),問:“怎么了?誰讓你受委屈了?”
白術(shù)的眼淚頓時忍不住掉了下來,“公主,奴婢看見江......江大人同林清婉一同在絕味軒用膳,談笑間很是開心?!?br>
我面色蒼白。
“哦,江時越都能為了林清婉與我和離,好不容易得償所愿,能一同用膳,自然開心?!?br>
白術(shù)哽咽著,